“威尔，你的手怎么了？”
吉尔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顺手打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听冰镇啤酒。她回头看了眼正坐在桌边吸着血袋的威尔，威尔拿着血袋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
威尔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是那晚被神秘的黑人吸血鬼刺伤后留下的伤口。起初威尔并没有在意，但回来后却发现被刺伤的地方高高地肿起来了，而且伤口处还泛着青紫色。
“没什么，就是受了点伤。”
“哎？纯血种吸血鬼居然也会受伤。”
吉尔说着，喝了一大口啤酒。
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梅从电脑上抬起头，看了看威尔。
“我也是第一次受伤。”
“怎么受的伤？”
“是……”
威尔刚想说说那晚的经过，却不知为何，又生生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不想告诉她们他遇到一个很像弗蕾亚的女孩子的事，就好像这是一桩见不得光的秘密。
“是什么？”
梅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凝视着威尔。威尔的眼神扫过梅那双乌黑的双眼，然后马上看向别处。
“不小心被袭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
“知道对方是谁吗？”
威尔回忆着那个黑人吸血鬼的样子，他有一对典型的吸血鬼式的獠牙，但从獠牙的长度上可以判断出他是改造吸血鬼。改造吸血鬼的獠牙一般比较长、却比较脆弱易断裂。相比之下，纯血种吸血鬼的獠牙虽然短，但更为坚固。
“应该是个改造吸血鬼。”
但这个改造吸血鬼却有个地方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那就是从他肩膀处弹出的刺一样的东西。他从未见过肩膀上长刺的吸血鬼。
“但是那个吸血鬼的肩膀上有刺，或者说是刺一样的东西。我的手，就是被那个刺弄伤的。”
吉尔走到威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威尔。
“把绷带拆开让我看看伤口。”
威尔将绷带一圈一圈地打开，最后露出了惨目忍睹的伤口。与昨天相比，这个伤口似乎更加恶化了，已经呈现出溃烂的趋势。
吉尔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又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一股诡异的恶臭味丝丝钻入她的鼻孔。
“这样下去不行，你必须去一趟医院。”
“为什么？”威尔有些抵触地反问道。
“很明显，刺伤你手掌的东西上面有某种毒物，我现在还不能判定是细菌类还是化学类毒物。所以你必须去医院，让他们给你做进一步的处理治疗。我会马上联系上头，让他们安排这件事。”
威尔嚯地站起来。
“我不能去。”
“为什么？”
“米娜被绑架的事情还未结束，我不能擅离职守。”
“我是作为你的长官在给你下命令，你没有反驳的权力，只能无条件地遵守。”
吉尔很少拿出自己的头衔去命令谁，这是她第一次对威尔行使中校的权力。
梅看了看威尔，又看了看吉尔，没说什么，继续回到自己写到一半的生化威胁报告上。
“真奇怪呀，我从没听说过吸血鬼肩膀上长有带毒的刺。而且这种毒居然厉害到能腐蚀纯血种吸血鬼躯体的地步。”
吉尔没等威尔做任何表态，就又马上变回平日的口吻。
“梅，你有听说过这种奇怪的事吗？”
“虽然没听说过，但从理论上来说，可以通过很多途径让吸血鬼发生变异。吸血鬼的变异性相较于人类来说也是比较强的，可以通过物理和化学途径对他们的躯体进行改造，比如服药、器官移植的方法。”
吉尔点点头。
“与其纠结这只吸血鬼如何发生变异，不如想想为什么这只吸血鬼会被改造。”
“是呀，到底是谁会这么干？”
吉尔说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威尔身后那一轮将要升入高空的橘红色太阳。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夕阳的余晖透过莫斯科的国立档案馆A1201房间的玻璃窗，洒在一间古旧的房间内。房间四周立着巨大的档案柜，在房间中间靠近窗子的位置则摆放着一张有些年头的木桌子。
木桌子上摊着一些纸质材料和一张相片。相片是黑白色的，上面是七个人的合影，五男两女，有些人笑得很灿烂，有的人则露出严肃而坚毅的表情。相片的背面有一串用蓝黑色钢笔写的数字——“12/25/1939”
桌子旁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另一个则有七、八十岁。两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日，残阳的光芒将二人周身染得鲜红一片。
“您接下来有何打算呢？”老者用低沉的俄语问着身边的同伴。
他回头看着那个年轻男子的侧脸，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的担忧。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只是从那看似平静如水的目光中流淌出了一种深沉的悲哀。
“还犹豫什么？”
年轻男子垂下眼帘，一颗晶莹的泪滴划过他苍白如纸的皮肤。
老者叹了口气：“每一种信仰在贯彻的过程中，都会必不可少地出现殉道者。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男子沙哑着嗓子，用俄语回答道。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不想再滥杀无辜。那个女孩死的时候，一直都在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年轻人摊开自己颤抖着的双手，审视着这双沾染有无辜者鲜血的罪恶之手，“我，我不能再这么干下去了，康士坦丁同志。”
年轻男子垂下了头，金黄色的蜷曲卷发盖住了他那双多愁善感的眸子。
老者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为了大义，牺牲有时是必要。那个女孩不会白白死去，我答应你，所有人都不会白白死去，他们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理由而献身，只是他们现在还不明白。不过终有一天，他们远在天堂的灵魂会看到，看到我们胜利的那一天。到那时，他们就会明白。”
老者说着，伸出了布满皱纹、血管暴突的手。
“为了我们的信仰。”
年轻人缓慢而艰难地伸出手握住了老者的手。
“为了我们的信仰。”
“答应我，不论遇到怎样困境，你都不能后退。“
年轻人看着老人决绝的目光，慢慢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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